一粒沙

这是一篇爽文(十一)

这一更拖了很久,也是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一章。之前写的比较随意,怎么爽怎么来的,这一章却是一些我确实想写的东西,所以写得比较艰难。

不哔哔了,食用愉快。


门被她“咔哒”带上。暖气开得很足的房间里留下脸蛋通红的何顺,和斜倚在床头的迪兰。后者笑一笑,慢悠悠地把吸管戳进牛奶里喝了两口。温热的牛奶顺着食道滑进胃里,让他稍微舒坦了一些。

他脸色依然苍白,但眉头已经松开了。

何顺觑着他的表情,小心翼翼地坐到他床边;见迪兰没有阻止他,又大着胆子去摸迪兰的手。迪兰的手不算热,但也不凉,反而是他自己微微发着抖。

“你冷吗?”迪兰问,抓着他的手放在热水袋上。何顺的脸蹭地烧得更厉害了:他从没离迪兰这么近过。

哪怕是迪兰还在飞鹰队,他们以队长队员相称的时候,他也没离他这么近过。

离队的迪兰卸下了世界冠军的傲慢,抱恙的身体又软化了他自带的矜贵气场。他不再像荆棘之上的玫瑰,只有月光能一亲芳泽;而是被削去尖刺培在温室,让人能够放松地,近距离地观看着,看到如画作的每一瓣花瓣,和柔软的绿叶。

他甚至能握住迪兰的手,那双做出超乎想象的高难度精确花式的手,那双在黑白琴键上咏唱天籁的手,指腹与关节生茧,现在把他按在热水袋上的手。

“在客厅里就加件衣服,客厅里暖气不够。”

迪兰淡淡道。如果陈少辉在这儿,应该已经吓趴下了;如果是松本尚,也应该目瞪口呆个两分钟以表敬意。就算是何顺,此时此刻也愣住了。迪兰在他面前表现得不算冷酷,但他也从没想象过迪兰会对他说出关心的话。

他以为那是银鹰队的特权。


旋风队住的和飞鹰队不远,也就一个转角的距离。两支队伍每天训练的时间也差不多,晨跑时还会擦肩而过。对此马丽娜的应对策略是,“你们就当他们不存在。”

“现在别跟他们打,万一咱们太强了吓得他们决赛弃权怎么办?”她半开玩笑地盯着陈少辉和安迪,“听见没有?就算旋风队的来找你们也不准打。”

何顺:???你全能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。

陈少辉和安迪没见识过当年的马丽娜,不能与何顺感同身受。松本尚阳奉阴违惯了,也没提出反对意见。两队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,终于还是碰上了。

那是晚饭之后。飞鹰队惯例晚上是自由活动的,陈少辉和安迪便拿着球去一处流水布景的亭子里自己练。练了半个多小时后,安迪眼尖地看到不远处严青和杨聪经过,便示意陈少辉往那边看。严青和杨聪也看见了他们,向这边走来。

两人收了球,摆出一副一贯的吊儿郎当的架势。

“哟,是你们在这儿呢。”严青挑了挑眉,“怎么,加练呢,要不要一起练练?”

“怎么,自己练的太差,想来偷学两招?”陈少辉向来说不出什么好话,虽然严青也并非抱着什么正经切磋的心思来。他对飞鹰队向来印象不好,就算是何顺,他也总觉得这小子天天迪兰长迪兰短的,跟他们并非一条心。

两人很快就对起招来。安迪秉着能群殴为什么要单挑的原则迅速加入战局;杨聪本想阻止严青,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严青二对一。四个人打得昏天黑地的时候,突然听到一声断喝: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

严青和杨聪吓得一哆嗦:这声音不是郭睿又是谁?

陈少辉和安迪也收了球。抬头一看,不止是郭睿,黄立晓和于净也在。他们只有两个人,未免显得势单力薄。但郭睿并不理他们,只盯着严青,“我不是说过不许找别的队私斗吗,你们都当耳旁风了?”

杨聪咬着嘴唇听训。严青似乎想反驳什么,但慑于郭睿不敢开口。陈少辉和安迪两个就抄着手没心没肺地看着。黄立晓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们,抬手止住郭睿:“谁先动的手的?”

“是他们先说我们偷学他们的,这分明就是看不起咱们旋风队!”严青顺杆就爬。黄立晓推了推眼镜正要发作,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冷笑,“怎么了?”

“技不如人,回家找妈妈告状了?”

松本尚闲庭信步地过来,一脸不服你打我的邪魅狷狂。他身边的何顺暗自叫苦:早知道找松本尚来会变成这样,可他能怎么办呢?

不等黄立晓讲话,松本尚又瞥了陈少辉一眼,不耐烦道:“不是让你们不准私斗吗?结果呢?”

“旋风队的人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对手。”安迪也是个狗仗人势的,虽然他很怀疑松本尚在郭睿面前能不能讨到便宜。郭睿显然并不想跟他们废话,剜了黄立晓一眼,“松本尚,管好你自己队员。”

“那是,不劳你费心,还是好好特训一下自己的人吧。”

松本尚日常阴阳怪气。郭睿正要走,却听见一句银铃似的女声:“怎么了?”

他顿住脚步,抬头一看,只见裹着大羽绒服的马丽娜一步一蹦跶地走来,身后跟着披着大衣,把石板路都走出了T台感的迪兰。在场人明显感觉到郭睿的气场顿时就变了。他抄起双手,微微颔首,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,“你是飞鹰队的副队长?”

马丽娜眨眨眼,偏头对迪兰道:“你先回去。”

迪兰点点头,拐个弯往住处走去了。马丽娜这才晃到松本尚旁边,瞧着郭睿道:

“是我,有事儿?”

“你的队员向我的队员挑起私斗,你准备怎么解决?”

马丽娜看了陈少辉一眼,后者往松本尚背后一缩。她甩了甩刘海,轻嗤一声:“多大点事儿啊,郭睿。球手之间互相切磋不是很正常吗,你也太上纲上线了。”

“是啊,多大点事儿。”松本尚立马帮腔,“还是你们的人打输了,你恼羞成怒了?”

郭睿脸色阴沉,一边的于净和黄立晓也不是什么好鸟。于美人撩了撩锤在肩上的碎发:“到底是谁技不如人?不知道是谁晋级赛上输给了咱们副队长,还女装庆祝了一番哦?”

“你!”

松本尚头发都立起来了。黄立晓一推眼镜,乘胜追击:“是啊,我看什么美国来的高手也不过如此嘛,还不是我们队长的手下败将?”

马丽娜依然漫不经心地笑,抬手按了按已经要上去打人的松本尚的肩膀,“说完了吗,没别的事我们就先回去了。”

她说罢转身就要走。郭睿大喊:“站住!”

“你敢不敢跟我堂堂正正地比试一场?”他双眼雪亮。被让赛的屈辱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,他要的是一场全力以赴的对决,一次磊落的证明。

“我为什么要在这儿跟你打?”马丽娜挑挑眉,“总决赛再见吧朋友。”

“你不会是怕了吧?”黄立晓冷笑一声,“什么银鹰队飞鹰队的,没有了迪兰,你们什么都不是!”

“你说什么!”

陈少辉大吼一声,恨不得一拳给他眼镜打飞,却被何顺紧紧抱住;松本尚握紧了拳头,手背上青筋暴起;马丽娜还没来得及讲话,却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。

“我来跟你打!”

四座皆惊。这个声音旋风队许久未闻,却如雷贯耳;飞鹰队更是不可能忘记——那如天神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金发少年,不是迪兰又是谁!

他高挑的身形裹在黑色的大衣里,如同裹着冷夜的风;他的五官一如他们记忆里的俊美而锐利,锋芒毕现得仿佛从未离开赛场。

事实上,他确实一直没有走远。

“私斗不私斗的,我已经离开飞鹰队了,管不到我。”他凛冽一笑,直视着郭睿,在那双宝石般的绿色眼眸下,八荒诸神皆未战先怯,“怎么样,郭睿,你不是很想找人比试吗?”

郭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不只是他,黄立晓于净,还有飞鹰队的人,都感受到了迪兰周身腾腾的杀气。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滑下,如果说练习时还抱有妄想,那么现在他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,自己与对方之间横亘着怎样的天堑。

他还没来得及回答,一直很平静的马丽娜却尖叫起来。

“我让你回去!”她指着迪兰,近乎声嘶力竭,“这是飞鹰队的事情不要你管!”

何顺吓了一跳,他从没见过马丽娜如此失态。松本尚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马丽娜身后。迪兰和郭睿都愣了。前者定定地看着她,忘记了说话。

“我说了,这是飞鹰队的事,不需要外人插手。”马丽娜攥紧了拳头,盯着他,又重复了一遍,“你回去。"

她一字一顿,泛红的眼角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强硬和倔强。迪兰记得,几年前他第一次遇见她,看到她被那群臭小子推倒的时候,也是这样的表情。

他看着她,轻声道:“好,我回去。”

一众人目送着迪兰离开。他修长的身形在黑色的夜幕下显得更加瘦削,金发在白色的路灯下洒上一层银,看上去几乎没有温度。马丽娜这才回过头来,看向郭睿。

“如果你是觉得旋风队活不到总决赛了……我倒是可以发发慈悲跟你打一场。”她仍然在笑,但此刻这笑容竟有些瘆人,“但不是现在,郭睿。总决赛之前我不会接受任何私下的挑战。”


迪兰回房间后先去冲了个澡。他注意到了马丽娜情绪的波动,因此一直注意着客厅里的动静。没多一会儿他听到飞鹰队进来的脚步声,但是声音很小,不注意甚至察觉不到。

他等了一会儿,等到楼梯上的声音都安静下来,起身想出去。在他握住门把手的前一刻,听到客厅里传来松本尚的声音。

“你为什么不让迪兰出手呢?”松本尚问。迪兰的动作顿在原地。

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听见马丽娜低沉的声音。她的声音鲜少如此低沉,若非屏气凝神,从房间里根本听不见。

“你之前又为什么一直不找他呢,松本尚。他退队之后,你也没少被质疑吧。”

马丽娜的声音与其说是低沉,不如说是嘶哑。她抬起头看着松本尚,长长的刘海垂下来,露出一双晦暗而凛冽的眼。或许是在外面吹久了冷风,她脸颊上冻出一层不正常的红色,看起来却像因为苍白而透出的血色。她已经脱下了羽绒服,暴露出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女单薄的体型,嶙峋的骨骼几乎戳穿宽松的毛衣。

“没有了迪兰,飞鹰队还算什么?你又算什么?这话听着耳熟吗?”她低语,声音有一种奇异的蛊惑力,“松本尚,你难道不想要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吗?属于你自己的,属于飞鹰队的胜利?”

松本尚沉默着,眼神似乎有所颤动。他想要说什么,所有的心思却在马丽娜的循循善诱下无所遁形。

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狂热的笑意,仿佛看着一面镜子。这也是他当初几乎丢掉了自尊和羞耻心,将一切对她和盘托出的理由。

他想要这么一个机会,无论如何都不愿放过。

“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,松本尚。”马丽娜神情里那种蛊惑人心的狂热逐渐褪去,那双眼睛却依然坚硬而锐利,“我和你,是一样的人。”

房间里,迪兰慢慢垂下了手。房间里的温度似乎有些低,他便拿起遥控器把温度打到28度,把自己蒙进被子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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