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粒沙

这是一篇爽文(六)

你兰哥也有被指着鼻子怼的一天,我爽了。


凌亮回到队里立马宣布了马丽娜和飞鹰队穿一条裤子的最新消息。姚杰挑了挑眉,叶霜淡淡一笑:“那很好啊,说明松本尚做的不错。”

“叶霜姐姐你还帮他们说话??那个马丽娜当初——”

“那你们就打赢他们呀。”叶霜眨眨眼睛。姚杰突然背后一凉,其他人同样感觉到叶霜身后几乎实体化的腾腾杀气,“怎么,怕了?”

“怎么可能!”

姚杰冷汗唰地就下来了。别人感觉不到他还不能清楚,叶霜的杀气根本就不是冲着马丽娜去的。

——你还是换个经理人吧。全能赛结束后叶霜对他如是说。她说得轻描淡写,说得姚杰毛骨悚然。

爸爸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别人说啥我都不信——他差点给叶霜跪下。

现在提到马丽娜,这旧账又给翻了出来。姚杰左右不是人,恨不得把凌亮嘴缝上。这时候罗莉小声哔哔:“你们说了这么久,这个马丽娜,到底是谁呀?”

“对啊凌亮,这马丽娜到底是谁啊,为什么你好像很讨厌她?”吴永康贼好奇,但在毕家乐的疯狂暗示下还是闭了嘴。眼看着凌亮又要绘声绘色地把过去的故事添油加醋讲一遍,姚杰赶紧打断。

“没什么,她是银鹰队的队员。”

“银鹰队,是迪兰以前那个队吗?”

“是啊。”叶霜似笑非笑地瞟了姚杰一眼,“迪兰调教得可好了。”

这厢烈火队鸡飞狗跳的时候,旋风队那边也在思考新的对策。他们把银鹰队以往的比赛录像放了一遍又一遍,试图找到马丽娜的弱点,最终也只看出马丽娜的球风相比于迪兰,更偏重速度与灵活的技巧。

即便作为女生,她的空转,力度与上线的精确度也是世界顶级水准,仅次于迪兰,而远远凌驾于其他所有人之上。

而且她才十三岁。

“迪兰怎么不干脆把银鹰队搬过来?”严青抱怨。迪兰退出飞鹰队对今年的旋风队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,偏偏又来个马丽娜。黄立晓推了推眼镜:“想开点,起码不是迪兰本人。”

“而且马丽娜刚到飞鹰队,和队员的默契还需要重新培养。飞鹰队的默契你们去年也看到了,我们还是有机会获胜的。”

“那也是总决赛的事啊。”于净皱眉,“现在的问题是先获得江川市的晋级资格。”

“烈火队不是跟他们交过手吗。”郭睿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录像,“我先去和姚杰商量一下。”

晋级赛的日子日渐逼近,江川市的三支强队都笼罩在不同往常的氛围里。去年的全国冠军烈火队,前年的全国冠军的旋风队,以及背负着无数争议色彩的飞鹰队,都铆足了劲儿要在这一届的比赛中再一次证明自己。

这天飞鹰队练习的时候马丽娜的手机响了,全队都听见了,只有马丽娜自己充耳不闻。他们也就不再哔哔,继续做好手上的训练——马丽娜是挨个在指导他们动作的,被世界顶级高手一对一贴身指导的机会不多,从前的迪兰也没有这样细致过。

迪兰是天才,天才能举重若轻的事,凡人要苦苦挣扎多少时间才能突破一点。

“没事,这里不熟悉多练几遍就熟悉了。”马丽娜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,笑着对陈少辉说,“我刚进银鹰队的时候被迪兰骂的啊,都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这里有问题。”

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。松本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:迪兰会骂你?

当然这话他憋着没敢说。胖子受到了鼓舞,感觉自己离世界一流又近了一步,火力全开又开始甩回旋。马丽娜晃回去拿起手机,看了一眼未接来电,面无表情地放下了。

训练结束后她又看了一眼手机,脸色却“唰”地一变。

松本尚只见她迅速拨了回去,隐约能听见电话里的盲音。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,现在快六点半了,距离社团活动应该结束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。出于对队员的关心,他还是问了一句:“怎么了?”

马丽娜没说话,抓起背包冲了出去。松本尚他们几个对视一眼,手忙脚乱地带好东西跟上。马丽娜虽然是女生,也是问鼎世界全能赛的运动员,体力远超一般的异性。此时她狂奔起来,几个男生一时间被远远落在后面,差点跟丢。

何顺眼尖,看到她是往教学楼方向跑的。但当四人追进教学楼的时候,已经看不到马丽娜的身影。他们对视一眼,冲上三楼,往马丽娜的教室一看,发现门锁了。

很正常,这个点正常人都不会在学校待着。

松本尚脚步一顿,又快步往迪兰班上走。这一次他看到,三班教室的后门是开着的。

几人往里一看,就看到马丽娜站在迪兰身边。迪兰伏在桌上,似乎是睡着了。

“怎么回事?”

深秋时节,六点之后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。窗外晚霞退去,将穹顶让给凉意如水的夜幕。马丽娜一言不发,垂眼盯着迪兰,摇了摇头

松本尚一个箭步冲上去,低头查看迪兰的情况。迪兰没有任何反应。单薄的校服外套紧紧裹在身上,已经汗湿了好几重。

“迪兰?迪兰!”

迪兰似乎动了动。松本尚扶起他的肩膀,让他靠在自己身上。安迪已经跑去把灯打开了。日光灯下,迪兰的脸色一片惨白,一手抵在胃上,肩膀有些僵硬地瑟缩着。

“你们怎么来了。”他声音几乎听不见,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,全靠松本尚撑着才没有倒下去。何顺已经快吓傻了,他哪见过迪兰这副样子?

“还能走吗?”马丽娜声音淡淡的。松本尚不可置信地看向她,这说的是人话?

“咳……应该可以。”

迪兰泛白的唇角似乎向上扯了一下。松本尚没忍住喷了一句国骂,“操你妈你在说什么猪话?”

这人刚才是疼晕过去了吧?又跟这儿打什么哑谜呢??

马丽娜置若罔闻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。迪兰不想当着这么多人对她示弱,扶着桌角尝试着自己站起来。但肠胃的痉挛没给他逞强的机会,还随着身体的动作更加喧嚣起来。

他疼得发抖,几乎弯下腰去,眉宇间皱成一个川字,凭意志力硬挺着不肯失态。但长长的金发已经汗湿了,鬓角有冷汗顺着削尖的下巴滴落下来。松本尚看不下去了:“别逞能了,我背你。”

他瞧了何顺一眼。后者如梦方醒,去扶迪兰。几个男生手忙脚乱的时候,马丽娜默默摸出手机打了个车。

把迪兰送到家,松本尚才长出了一口气。别人不知道,他感觉自己是背了块冰。陈少辉和安迪坐不上出租车已经回去了,房间里除了迪兰,就是他,何顺,马丽娜三个人。何顺哒哒哒跑去卫生间拧了块热毛巾,轻轻帮迪兰擦去脸上的冷汗。马丽娜全程就在一旁看着,双手插兜,仿佛一切和她无关。

松本尚看着差不多了,拎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何顺的后颈皮开溜。当关门声传来,马丽娜才直起身子,“我也走了。”

“丽娜!”

迪兰猛地起身,只觉一阵天旋地转。他顾不得别的,伸手去抓马丽娜的袖子。马丽娜一回头,却见他扶着墙壁,弯着腰,神情痛苦。

他推开她冲出去。片刻之后,马丽娜就听到卫生间传来干呕的声音。

在他看不见的地方,她终于放下淡漠的表情,放任胸腔里的情绪蔓延开来。他有多疼,她就有多疼。

马丽娜推开卫生间的门,来到他身边,轻轻拍着他的背,说:“忍一忍,深呼吸,不能再吐了。”

她环住迪兰的腰,在他胃部用力往里压。随着她的动作,迪兰慢慢平静下来,漱了口,躺回床上。然后马丽娜出了卧室。迪兰看着她衣角消失在房门口,想说的话堵在嗓子眼,最后全部生吞下去。

他闭上眼,强迫自己深呼吸,来抵御连绵不绝的绞痛。他手已经冷得像生铁一样,几乎失去知觉,心脏却代偿般激烈地搏动着,如同溺水的人在挣扎。

有什么呢。去年一整年,他不也是一个人过来的吗。

为什么见了她,他就扛不住了呢。

迪兰陷在昏暗的思绪里,没注意到门再一次推开。马丽娜拿着个热水袋走进来,塞到他怀里。

滚烫的温度让迪兰愣了一下。他身上太冷了,隔着橡胶传出来的温度也快要把他灼伤。马丽娜眨了眨眼睛,又把热水袋扒拉出来,隔着被子放在他肚子上。迪兰得了喘息的空间,疼痛似乎缓和了一些。

他看着她,几乎不敢眨眼。

“看着我干什么?”

“我以为……你真的不管我了。”

他低哑的声音甚至蒙上一层水汽,连眼神都是湿漉漉的。苍白的嘴唇恢复了薄薄的血色,衬得他容色精美如同脆弱的白瓷。马丽娜叹了口气,“我是真的不想管你了。”

“你还在生我的气吗?”

“没有啊。”马丽娜坐到他床前,神情平静,“生病了就应该停下来好好休息。”

她极少用这样的神态面对迪兰。生平第一次,迪兰竟有了胆怯的情绪。

“是吗……”他轻声道,“你不接我的电话,我以为……”

“以为什么?”

马丽娜逼过来,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迪兰,你以为我在气什么?”

“你不是生气我没跟你们商量就停赛吗?”

马丽娜差点笑出声,“就这?”

她抬手往热水袋上一压,迪兰身子一颤。

“迪兰,你记得我刚进银鹰队的时候,你对我说过什么吗。”

她望着他,那目光却似乎穿透了他。

“你说,我们会一起夺得世界大赛的冠军,成为名垂青史的选手。我当真了,迪兰。”

“可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你有把你说过的话当真吗!”

马丽娜低吼。长长的刘海垂下来,被她撩到耳后。她也伸手拂开迪兰散落在脸上的发丝,指尖顺着迪兰的脸庞描绘下来,一点点肌肤的碰触都惊心动魄。

“你说会带领我们继续夺得下一个大满贯……迪兰。可你没有。你现在甚至无法参加比赛,更别提做好银鹰队的队长。”

“你知道你停赛一年对银鹰队来说意味着什么吗?悠悠球手的生命总共才几年,你世界冠军来的,不会不知道吧?”

她轻言细语,却步步紧逼。迪兰快要无法呼吸。他从未见过她如此野心勃勃而逼人的一面,又或者是因为他如今的孱弱,才显得她的鲜活那样烫人。

他从来不对人解释什么,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。但在马丽娜面前他怕了,怕她就这样认定了他的渎职和软弱,然后弃他而去。

“不……”

他无力地摇头。马丽娜垂眼看着他,笑得淡淡的,呼出的热气拂过他鼻尖,仿佛那是一团滚烫的火焰。

“好好休息吧,迪兰。我可不会等着你。”

“你没拿到的冠军,我会拿到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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