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鸿一瞥. 十一
从火锅店出来，天刚擦黑。对于大学生来说，礼拜六的夜晚才刚刚开始。
几乎没有任何犹豫，叶霜和郭丽一锤定音，领着大部队奔向学校南门附近的一家桌游吧。H大网红堕落街靠近北门，是而南门没有那么多人，一向是叶霜等人不知道去哪消磨时间时的首选。
一群人在uno中疯狂互相坑害，其中郭睿和迪兰因为遭到了以叶霜和黄立晓为首的全面围剿，在随后的真心话大冒险中被扒得连底裤都不剩。最后实在是没有问题问了，鹿小丸提出了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。
“要不下一个输的脱一件衣服？反正房间里有暖气。”
鹿小丸裹了裹自己的外套如是说。迪兰在美帝没见过这么野的路子，但不想认怂，郭睿是已经涨红了脸：“怕你们不成！”
“老大牛逼！”于净吹了个口哨。
郭睿皮肤黑，都已经看得出面色通红。郭丽毫不介意自家老哥即将被看光的事实，还跟鹿小丸一起起哄：“哥你每天健身三小时怕什么！你有的！”
鹿小丸瞄了凌亮一眼，后者正摩拳擦掌地准备搞姚杰。姚杰正认认真真看着手里的牌，冷不丁地一哆嗦，抬头看见隔壁的红毛正贼兮兮地盯着自己。
他表情管理一级，没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，只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。凌亮贱笑着跟毕家乐交头接耳去了。姚杰看着毕家乐逐渐凌亮化的表情，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苍凉之意。
儿大不中留啊。
幸好他手气不错，总没被逼到山穷水尽。他的两个舍友就没这么好运了——郭睿已经脱下夹克衫，里面居然是一件工字背心——这货今天没去健身房啊？？
瞧瞧那肱二头肌肱三头肌，瞧瞧那胸肌，瞧瞧那腹肌人鱼线……日。
黄立晓托着下巴，笑盈盈地瞅着他。鹿小丸忍不住了，咽了咽口水，小声说：“郭睿学长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……可以摸摸你的腹肌吗？”
于净心里一咯噔，扭头一看，就知道黄立晓原地裂开了。郭睿毫无察觉，硬撑着答应道：“可以啊。”
他还真就站起来了。叶霜带头“哦”了一声，“哦”得百转千回。鹿小丸颠颠地跑过去，摸了一把，又颠颠地跑回郭丽身边。马丽娜就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，不时瞄一眼旁边的迪兰。
不知是房间里的热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，迪兰白皙的双颊早已爬上两片绯红，更显得他容颜灿若桃花。彼时深秋，他咖啡色的薄毛衣里还穿了件白衬衣，显得人休闲而不失儒雅。马丽娜和叶霜交换着眼神，飞快地出牌，一时间几张功能牌都怼到了迪兰头上。
“愿赌服输，年轻人。”叶霜拉开一听奶啤，扬扬下巴，“脱吧。”
“你！”迪兰咬着嘴唇，眉头轻轻蹙着，但不肯认怂，犹豫片刻，还是伸手将衣服掀起来。何顺几乎屏住了呼吸——房间里暖气打得很足，迪兰里面的白衬衣已经汗湿成半透明状，修长的腰线几乎清晰可见。
迪兰衬衣的领口没有扣到最上面一颗，解除了毛衣领的束缚，便自己往旁边滑开。他似乎感觉到冷，伸手将最上面的扣子扣上。手背上的棱骨随着手指的动作，如同起伏的琴弦。何顺看得呆住了，灌了一口可乐。又打了一把，这次凌亮终于成功地把姚杰拉下了马。
“脱！怪杰脱！”他张牙舞爪。姚杰咬牙切齿，把外套一掀。马丽娜下位拿了个饮料，回来时却晃荡晃荡走到迪兰身后，脱下自己的大衣，披在了他身上。
四座皆惊。
“迪兰学长穿这个粉色还挺好看。”她倒是波澜不惊，优哉游哉晃回自己位置上。郭丽和鹿小丸是没想到她会公然搞这一出，直呼娜姐牛逼。凌亮唯恐天下不乱，见叶霜什么也不说只是笑，更加卖力地起哄，全然不管姚杰僵在原地，脸色发青。
他同样没有注意到自家舍友涨红的脸色。郭睿和毕家乐算是知情者，倒没有特别惊讶。惊掉下巴的只有一个吴永康。
哦，还有当事者本人。
迪兰从未想过马丽娜会这样公开示好，在没有任何明言的前提下。他震惊地看着她，却在她投来视线时几乎是本能地撇过头去，勉强藏起内心的兵荒马乱。
这样的表现，在众人眼里无异于默认。
松本尚“啧”了一声。姚杰面无表情，看不出在想什么，而吴永康已经先他一步原地裂开。后者为自家老大捏了一把辛酸泪，思忖着明天就蹲在计院宿舍门口杀人灭口。
黄立晓默默拍了张照片，跟郭睿说：“行了老大，衣服可以穿上了。”
他把照片发给于净。于净点点头，溜过去给郭丽看。鹿小丸摸了一听可乐蹲到凌亮身边，还没开口，就听到他碎碎念道完了这中野联动情侣狗彻底打不过了。
鹿小丸没听懂中野联动，但听懂了后面一半，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。叶霜跷着二郎腿喝着可乐，慢悠悠扫视着这群学弟学妹，倒像在观察一幅有趣的众生相。她注意到了画面边缘的何顺，也注意到了他来由不明的情绪低落，若有所思。
她记得这孩子，社团打得好的几个里头少有的愿意补位辅助的一个；话不多，脾气也很好，偶尔支使他跑个腿也任劳任怨。但除了舍友凌亮，何顺跟社里任何人似乎都不特别亲近。就算是大大咧咧的凌亮，她也很少见何顺跟他像普通男生那样勾肩搭背。
叶霜有所猜测，却不敢确定。她问过郭睿，但那一宿舍的死直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。今天这一看，那些猜测似乎也有了某种凭证。
她嘴角微微勾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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